汕尾日报:那香甜的豆腐花

彭佳琳

窗外,芒果树上的蝉鸣似水滴般不断滴落,不知疲倦的它,似乎还不知道,秋天已经到了。安静的午后,我枕着蝉鸣,枕着呼呼的风扇声,在心里悄悄地等着那声悠长的吆喝声,从街头游到我家门口……

“卖——豆——腐——花——呦——”一样的腔调,一样的响亮,在一样的时间里像一尾鱼一样游进我的记忆里。我知道,童年里,那个卖豆腐花的伯伯,又挑着满满两大桶的豆腐花来了。起身,小跑着到窗前,拉开窗帘,趴在窗沿上,像小时候那样,久久地看着,舍不得移开眼。

记忆里的暑假是带有豆腐花的香味和红糖水的甜味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糖对于我们来说,是那么奢侈,更何况那一碗白花花的,加了甜滋滋的红糖水的豆腐花呢!简直是有一股魔力般,让我们这群疯玩的孩子瞬间停下手头玩的一切东西,眼巴巴地看着,盼着。而掌管着这个魔力的伯伯,也一直被我们视为偶像,只要他的吆喝声一响起,我们都跑到窗沿边,看着他像变戏法那般卖豆腐花。而伯伯也似乎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吆喝的声音也变得更响亮,他停留在我们小巷的时间似乎也更长。

停稳敦厚的木桶,黝黑的大手掀起裹着布的桶盖,一手端着白瓷碗,一手拿着勺子,熟练地舀着豆腐花。眼尖的我们,不放过任何细节,连勺子是贝壳做的,中间有个顶亮顶亮的圆圈都留意到了,那时我们还自以为很有创意地给它取名为“贝壳勺”。那些躺在贝壳勺里的豆腐花,像果冻那样抖动着,似乎一个不留神,就会在我们眼皮底下跳出来,但在伯伯面前却那么听话,稳稳地落在白瓷碗中,一勺,两勺,三勺,浇上等待许久的红糖水,白花花的豆腐花像害羞的小姑娘,片刻间羞红了双颊。趴在窗台上的我们,不厌其烦地看着,帮伯伯数着卖了几碗。有时,看到接近桶底了,还会叹息着反复说,快见底了!快见底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虽然没能吃上,但还是会有念头,想着有没有可能出现契机也来美美地吃上一碗。有谁知道,窗台上的四个孩子,重复讨论着豆腐花的味道几次了。也曾无数次羡慕起那个贝壳勺,可以无限接近水嫩的豆腐花呀。

午后的阳光在树叶间跳跃而下,洒在窗间,趴在那里看伯伯卖豆腐花,已经成为我们暑假里固定不变的“作业”,每天都做,是那种发自内心地想做。

人们常说,时间会改变一切,会可这声吆喝却一如记忆里那般洪亮,甚至在光阴的洗练下,变得更加润滑了,似那桶里的豆腐花。是什么时候开始,当我回想起童年的暑假,会那么不自觉地想到那声香甜的吆喝和那碗甜爽滑的豆腐花。

来源:汕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