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日报:清汤里的岁月静好

赵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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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纷繁复杂的饮食世界里,有一种简单却让人难忘的食物———阳春面。它虽不似山珍海味般奢华味浓,也不似特色烧烤诱人味蕾,可是它的质朴淡然却在我心里留下久久的温柔,让我想起它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阳春面的名字,听来便让人觉得温暖,仿佛在寒风中,有一缕暖阳努力穿透叠叠云层,洒进人的心里,莫名地让人有一种舒卷的姿态。

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宽裕,我的童年是在外婆那间充满岁月痕迹的小屋度过的。外婆那双巧手做得一手好菜,她能让萝卜开出花,让土豆长出翅膀。虽都是些地里挖的不值钱的菜,外婆却能化腐朽为神奇。一个寒冷的傍晚,因放学时和同学打闹,我一不小心掉入了水坑中,爬起来后只能浑身湿漉漉冷得发抖地回家。看着我冻得踉跄的模样,外婆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为我烧水、换衣,又拿了个热水袋给我暖暖。

我渐渐有了温度,而外婆在厨房忙活开了。待端上桌时,我才发现热气蒸腾的面条上洒了些些小葱,汤底也见了荤腥的汤渍。“快吃了这碗阳春面,暖暖身子。”外婆一脸慈爱地看着我。虽是一碗素面,但面条细滑,汤色清澈,碧绿的青葱点缀其间,显得格外诱人。我小心地吹着气,啜了一口汤,汤的温度从喉咙蔓延全身,那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温暖了起来。我贪恋着清汤的滋味,直把光面也吃得干干净净,嚷着“我还要”。外婆笑着点着我的额头叫我“小馋猫”,宠溺地说:“只要你喜欢,外婆天天给你做。”那时的岁月,平淡悠长,在我的生命里留下欢乐的印记。

后来,我年岁渐长,外出求学,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每次回家,外婆都像小时候那样准备好我爱吃的阳春面,看着我吃得精光她满足地笑。直到外婆去世,我再没吃过那般温暖的阳春面。

那一年,为了热爱的事业毕业后我留在了异乡,工资扣除水电、食宿、交通后所剩无几。我又不想做伸手族,怕父母担心,过得十分节俭。一场病后,跑了数趟医院,我掏空了口袋,而距离发工资还有十天。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在啃了三天馒头后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我裹紧大衣在街上徘徊,看着一家家小店不敢进去,我怕吃了好吃的再也不想啃馒头,可我的口袋却是瘪的。

“小姑娘,进来坐坐。”一家面店的老板仿佛看出了我的局促,热情地招呼我,我犹豫着走了进去。老板有些年纪,陪我唠嗑间为我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清汤却洒满了春天的颜色。我刚要摆手拒绝,老板却说道:“恭喜你,你是我店里的第一千位顾客,这碗面是你的奖品。”热气让我红了眼眶,我知道这是老板为维护我的自尊心撒的谎。我喝着清汤,曾经的滋味仿佛又回来了。

一碗阳春面,暖了一个冬天。我终于明白,阳春面不仅仅是一种食物,更是一种情感寄托。无论世界如何变迁,只要有温情在,那份滋味都会伴随着我,提醒着我,给我坚定走下去的力量。

来源:清远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