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江日报:皎皎明月照乡村

张 金
中秋节前两天的一个傍晚,我骑上电单车,带上月饼和水果去探望父母,他们住在老家的村子里,离我家才一两公里的路程。五分钟后,我来到了生于斯长于斯的小村子。看着眼前熟悉的画面,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在这里度过中秋节的一幕幕……

那时,我们一家五口人住一栋低矮的瓦屋。中秋节前的一天,亲戚送来了一盒月饼。父亲当宝贝一样装在竹篮子里,并用一个带绳子的小铁钩把它钓在房梁下,说可以防止猫和老鼠偷吃。我们兄妹三人看着月饼眼馋,但不敢偷吃,生怕引来父亲的一顿骂。父亲看出我们的心思,在吃过晚饭后就搬过来凳子把月饼取下来,用小刀切成均匀的一小块分给我们吃。

最期待的还是中秋节的到来。那天晚上,我早早地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然后跑到村里的肥料厂去等待月亮升起来。肥料厂位于村子的东边,周围是一堵高高的围墙。我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它。夜幕降临,天空变得黯淡,不一会,从围墙后面射出来一束光线,随着光线越来越亮,月亮的脸一点一点地露出来了,像一个白玉盘。我们在树林间追着月亮跑,月亮有时清晰可见,有时被树木遮掩,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和我们捉迷藏。

看着眼前一幕,我忍不住拍手欢呼,转身一路小跑着回家,和家人一起忙着拜月亮。我们把桌子架在院子里,对着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在桌子上摆好月饼、苹果、梨、柚子等等,又找来几根香火点着,分别插在它们上面。然后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向月亮许下心愿。做完这些,我们开始大口地吃月饼和水果,直到把肚子吃撑了才停下来。

在吃饱喝足后,我跑到邻居家去串门了。六公家位于我家北面,他家里人口多,而且开了一个小卖部,到他家去的人最多,热热闹闹的。六公见识广,阅历深,说的事情都是我不知道的。在我看来,他就像一本知识渊博的百科书。除此,我还喜欢听良公说话。良公家和六公家隔着一户人家,他们都是我父亲的同族人。良公其实不老,比我父亲还小几岁,只是辈分比我父亲大。他喜欢说话,说起话来嘴巴就像抹了一层油,逗得大家哈哈笑。和六公的老成干练不同,良公就像一本通俗易懂的故事书,让人看了心情放松……

一阵砰砰的烟花声,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走进屋里,母亲一个人在家。她说,父亲和村里同伴到外边去散步了。近些年,村里修建了新的水泥路、河堤路,又建了一个大篮球场,安装上各种健身器材。每逢夕阳西下,乡亲们三五成群相约到河堤路上散步。小村子越来越美丽,这也是父母坚持留在老家养老的原因。

我向母亲提议,到河堤路走走。母女俩肩并肩地走出家门口,跟随傍晚散步的大队伍,朝河堤路走去。村里破旧的瓦屋被推倒了,原地打造起一个小园子,种上各种花卉,如杜鹃花、龙船花等等。月光下,一路花香扑鼻。

我和母亲来到河堤上。路面新铺上沥青,并划上斑马线;路旁每隔一段安装一盏路灯,为夜晚散步的人们提供方便。河堤坝口的一片空地上,一棵棵黄花风铃木在风中摇曳。我和母亲走到器材前做运动。母亲年过古稀,但她面色红润,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和她年龄差不多的乡亲,有的已经作古,如六公、良公等等,他们没能看到家乡更多的变化。

“妈,现在国家政策越来越好了,您一定要保重好身体,看看我们村子越变越美!”我对母亲说。

“可不是,你外太活到九十九岁,我也要学她做一个长寿老人。”母亲看着我,绽开如花的笑靥。

人影渐稀,秋夜转凉,我和母亲沿着来时的路回家。不知何时,明月悄然西斜,照亮我们,也照亮了乡村。

来源:阳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