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日报:童年琐忆

丘玲美

周六带女儿去公园散步,看见一群孩子蹲在公园凉亭外边的泥地上,走近看,地上散乱着一些裁切好的烟卡,每个孩子手里还抱着一个盒子,盒子里也整齐摆放着红黄蓝绿各色烟卡。孩子们蹲在地上,两手交叠,嘴里呼喝着“嘿”,往地上用力一拍,谁把摆放在地上的烟卡拍翻面,理所当然的,烟卡就归谁。

烟卡,顾名思义,来自于香烟,掐下烟盒的盖子,对折数次,即成为一张长方形的小卡。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从香烟盒子上剪下来的小卡片,突然就在小学生群体中流行了起来。但是,学校明令禁止玩烟卡,因为这游戏不仅有引诱孩子吸烟的隐患,而且这些从垃圾桶或地上捡拾回来的烟盒,卫生状况堪忧。虽然在新闻和班群里闻听诸多,但如此近距离“观摩”孩子们斗烟卡,还是第一次。

我悄然观看了会,便带着女儿离开了。回家路上,那几个孩子满是兴奋和汗水的脸,还在眼前不断浮现。

我想,所有80后的童年时期的裤兜里,应该都曾鼓鼓囊囊地装满过画片。八仙过海、西游记、隋唐演义、关公战秦琼、三侠五义、葫芦兄弟……一个系列为一大张,一张又可按图案剪成25张小画片,单张小画片约两指宽,半指长,颜色鲜艳,人物形象鲜明,图案精美。课余时间或节假日,约上几个小伙伴,随便找个地方,不拘着蹲还是坐还是躺,就斗上画片了。

斗画片分快斗和慢斗。快斗用手掌拍,参与者将各自的画片集中堆叠到一起,按顺序轮流靠手掌力量拍起画片,翻过面来的部分归拍翻者所有,一场快斗下来,灰尘四起,手掌通红。慢斗则有意思得多,一般是一对一。参与者各出一张画片放地上,一手持硬纸壳或塑料片,将自己的画片慢慢向对方的画片移动,或勾或抹或挑,一人只能动作一次,谁把画片成功覆于对方画片上方,且自家图案朝上,对家图案朝下,就算是赢了,输的一方需乖乖献上自家画片。擅慢斗者,通常都有一张“常胜将军”,这张画片往往颜色已褪,四角卷起毛边,图案更是难以辨别,仍被主人小心翼翼揣着,宝贝一样。无论是快斗还是慢斗,未参加的伙伴则在边上呐喊助威,在决胜的关键时刻屏气凝神,比自己上场还激动。有时斗完画片,还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谁悄悄作弊,谁不愿赌服输,吵吵嚷嚷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各自说着绝交的狠话,直到暮色渐沉,牲畜回圈,阿妈在不远处喊着快归家。当然,穿着灰不溜秋的衣服回家,总免不了在吃饭前被一番责骂。

后来,一些印刷更精美、尺寸比画片更大的卡牌出现了,它们甚至能防水,能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颜色。这些绘有水浒一百单八将的卡牌,藏在一款名为“小浣熊”干脆面的零食包装里。干脆面五毛钱一包,那时候,大部分小孩还没有零花钱,有也仅限于一两毛,能拿出五毛一块,是非常让人羡慕的。要集齐108将,绝非易事,反正在当时没有听到谁集齐过。有些重复的卡牌,可以与别的小伙伴交换,卡牌多的人,绝对是小伙伴们仰视的对象。

现在想来,斗画片和集卡牌,其实是满足了孩童们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和社交需求。除了画片、卡牌,小时候能玩的游戏还很多——捉迷藏、弹玻璃珠、打石子、跳皮筋、翻花绳、跳房子、踢毽子、丢手绢……不玩游戏时就在田间地头山上疯跑,燃烧稻秆烟熏田鼠洞、摘各色野果、采蘑菇、摸鸟蛋、找蝉蜕……也是玩,前者的玩,有游戏规则,后者的玩,更多的是随心所欲。

岁月更迭,那些画片和卡牌早已不见踪影,那些游戏似乎也消逝在时间长河,变成独属于80后的回忆。如今,它们改头换面,以另一种方式出现——烟卡、萝卜刀、电子游戏……是娱乐资源的匮乏,才导致现在的孩子只能玩这些吗?总觉得小时候的我们,比现在的孩子幸福得多。

遑论好与坏,或许孩子们追寻的,始终只是独属于童年的天真与快乐。只是回想起来,那卷边泛黄的铁拐李美猴王锦毛鼠葫芦娃,那闪烁着彩虹光芒的豹子头小李广青面兽急先锋,似乎仍在记忆中散发着淡淡的干脆面香气。

来源:梅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