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日报:石窟河畔的那些日子

赖雁铉

我的家乡有一条河,名叫石窟河。这条河宛如一条丝带,蜿蜒于我的心海,承载着我童年的无数波澜。

儿时的我,常常跟爷爷奶奶一起到荒山开垦荒地。过河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小河上有一排搭石,那是人们在水浅时过河的“桥”。大人们踏上搭石,从河的此岸走到彼岸。对大人而言,搭石之间的间隔不远不近刚刚好,对我这个小孩子来说,搭石的间隙却显得尤为宽大。

我颤颤巍巍地踏上搭石,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会掉进河里。事情总是这样,越是担心,越容易发生。终于,一次过河时,我一个踉跄,扑通一声,便掉进了河里。好在当时并非雨季,河水并不湍急,水位也只到成人的小腿处。大人们看到我落水,并不急着搭救,只站在岸边哄笑。他们看着我在浅浅的水里哭闹,仿佛在看一出好戏。等我哭够了,他们才慢悠悠从对岸过来,拉我起来。于是,那一天,奶奶还未开始干活,便带着湿漉漉的我回家换衣服去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开始跟着舅舅去河里捕鱼。舅舅是个精壮的汉子,力气大得很,百来斤的东西,他一个人便能轻松扛起。他还有一双火眼金睛,每次和他去捕鱼,他总是能提前发现鱼的踪影。记得有一次,舅舅看到河水里有一条鱼,便悄悄指给我看:“阿铉,你看,那里有条鱼。”我睁大眼睛,试图找到鱼的踪影,然而,无论我怎么看,都未能发现,我怀疑舅舅是在诓我。舅舅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也不吭声,只见他屏气凝神,慢慢地往河里走去,我的心也随之紧张起来。舅舅突然把手中的鱼叉猛地往水中一插,嘿,神了,真的有鱼,我因此对舅舅佩服得五体投地。

每次跟着舅舅捕鱼,都是空着桶去的,出发没多久,桶就已经装得满满当当,重得提都提不动了。每当这时,舅舅总会笑话我:“叫你吃多点饭,你看看,现在连这么点鱼都提不动。”我无言以对,只能感叹自己的力气太小。

虽然提不动鱼桶,但却会耍小聪明。偶然的一次,我发现把桶放在河面上重量轻很多。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是浮力的作用,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把这个“秘密”拿出来炫耀一番,引得小伙伴们羡慕不已。

石窟河留下的记忆并非只有欢乐。记得每年台风来临时,大人们的脸上总是挂着一片愁云。因为雨势太大,水库必须要泄洪,而一旦水库泄洪,小小的石窟河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水流量,水便会溢出来,或冲毁堤坝,我们处于下游的村庄便会遭殃。

有一次,洪水发生在深夜。而那一晚,我早早就睡了,洪水并没有打扰到我的美梦。直到第二天醒来时,我惊奇地发现,我居然从一楼“睡”到了二楼。我揉着眼睛下楼,只见满地都是黄泥和垃圾,一片狼藉。此时洪水已经退去,大人们正在忙着清理垃圾和泥沙。

奶奶告诉我,这次洪水并不算大,她还记得有一次发洪水,水都淹到了二楼。那一次,有一条眼镜王蛇趁着洪水进了屋,就在床上盘着,把全家人都吓坏了。奶奶说起这件事时,仍然心有余悸。

如今,石窟河两岸已经修起了高高的堤坝,河道也已经清理疏通,经过政府的打造,常遭洪水肆虐的石窟河两岸也逐渐成了人们游览的风景区。随着环境的改变,舅舅很少去捕鱼了,我也已经在异乡工作多年,每年仅在寒暑假才有机会回到家乡。

每次回家,我都会来到石窟河边,静静地望着这条陪伴我成长的河流。河水依旧清澈见底,岸边的景色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曾经熟悉的荒地和泥路已经被崭新的楼房和柏油路所取代,那些曾经陪伴我度过童年的长辈也渐渐老去。

石窟河始终静静地流淌着,它见证了我的成长和家乡的变迁,也承载着我对家乡的深深眷恋和思念。每当我站在河边,我都能感受到一种亲切和温暖,这条河流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与我紧密相连、息息相关。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再次回到家乡,再次到石窟河边。那时,我会带着更多的故事和经历,与石窟河一起分享。

来源:梅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