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关日报:散文诗三章

江之畔

江之畔,想起这个词,我仿佛听见水声在耳边回响。时而忽近,时而忽远,清澈、激荡、空灵,从春到冬,由北向南,跟随季节的脚步,水声消弭于无形。

我从小在江边长大,穿开裆裤、玩泥巴的日子里,父母就告诫我:切勿近水。江之畔,从影影绰绰中走来,如同朦朦胧胧的女子,婉约而多情。有了她,江边不再那么危机四伏;有了她,年幼的孩子在江边寻找到了依靠。江之畔,捡石子、打水漂、玩蛐蛐,成长的笑声落进水声里,一起随翻腾的浪花奔向远方。

我是浪花中的一朵,终有一天,远离熟悉的故乡与风土人情,辗转经过陌生的城市,融入充满诗意的北江。江之畔,成为我此刻旅居异乡的寄托,也时常让我产生梦幻般的迷离。经历后才懂得,心安即是归处,他乡亦是故乡,这不仅是一种人生的哲思,更是一种生命的体验。

江之畔,水声淼淼,风声阵阵,烟波江上未见愁,但见故人音容在。今夜,我以江水为墨,为你写一首诗,水声静寂,用她最安静的方式,聆听我心灵的诉说。

峰之林

走近峰林,如同亲近一个人,亲近阳光和一朵盛开的花。路过的蜂蝶,传递群峰之间的秘密:矗立,是为了有尊严地活着……

当我写下上述文字,以为自己对峰林了如指掌,可以用平等的姿态与峰林进行对话时,一位智者的话让我如梦初醒:峰林就是峰林,再多的描写与赞美都显得多余。

当我行走在峰林之间,一缕缕明亮的阳光,从天空洒落下来,大朵大朵的白云,倒映在水平如镜的梯田之上,内心瞬间丰盈。近旁的屋舍,白色的炊烟,青色的檐角,无不透露出世间最温暖的模样,无需任何修饰,却格外亲切、动人。如同峰林,自然才是最好的归宿。

峰林,峰之林。倘若没有足够多的峰,何以称之为峰林?或者说,倘若不能成为峰林,再多的峰也只能是孤独的个体,成为落寞的存在。

峰林,峰之林。单打独斗,难成大器,峰与峰手挽起手,站立在一起,才是一片宏大的风景,才能成为一处升华的图腾。

峰林如此,人又何尝不是?

鸟之殇

冬日的北江,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流水仍然重复着单调的节奏,一路流经两岸。枯草在阳光下打着盹,淡黄的野菊花在风中四处张望,落羽杉将身上涂抹成红褐色,给这个季节披上些许暖意。

“叽叽——”一声声鸟鸣划破寂静的时光,一群不知名的鸟儿闪现在江边的树林里。它们从一棵树弹跳至另一棵树,在枝叶间找寻过冬的食物。偶尔经过的路人,让它们产生片刻惊慌,短暂的飞翔后又重新降落于附近的树叶间。

“啾啾——”有鸟儿发出不一样的鸣叫,短促而激烈,略带一丝挣扎与惶恐。循声而去,一艘搁浅的渔船边,一张被渔民抛弃在岸边的长长的渔网中,几只鸟儿正在东蹿西跳。渔网的底部残留一些小鱼小虾,正是这些成了鸟儿们最大的诱惑。

树上的鸟儿仍在找寻食物,渔网中的鸟儿在享受完美食后,开始不停地鸣叫、蹦跳,努力寻找出口,但一切已是徒然。

夕阳西下,树上的鸟儿已归巢,渔网中的鸟鸣声越来越弱,逐渐被风声湮没……

林萧

来源:韶关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