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 敏
稻田里的秋天是记忆里最独特的味道。
记得小时候,几乎每户人家的后院都长满了水稻,虽不多,却是一年食粮的保障,每日三餐的米饭,皆出自于自己家的田野,这是生活的幸福写照。
村里稻子丰收采割后,我总跟着奶奶去屋后稻田捡遗漏的稻穗回来喂鸡。天气炎热,烈日当头,每次回来,奶奶就累得直喘息,坐在堂屋竹椅上摇着蒲扇,小心翼翼舀一勺白糖到装着井水的瓷碗里,静静等它融化,然后慢慢嘬上一口,又把碗递给我,让我也尝尝。我抿一口,甜丝丝的,冰冰凉!至今都回味无穷,这大概是我童年喝过最奢侈的糖水了。而我也会打盆水浸湿毛巾,用小手费力地拧干,给奶奶一点一点擦拭背上的汗珠。
也会跟小伙伴们相约,像个野孩子一般到处奔跑玩耍,不玩到傍晚天黑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我们都是不回家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哪有什么联系通讯工具啊,都是奶奶在门口禾场上扯着嗓子喊“敏伢、敏伢——回来吃饭啦!”小伙伴们才会一哄而散,各回各家,意犹未尽。
春天油菜花开,我们拿个闲置的小玻璃药瓶引诱蜜蜂钻进去。
夏天挽起裤管在田埂间隔的小河沟里捉泥鳅和小鱼,而我又非常害怕蚂蝗,看到吸在小腿上就吓得乱喊乱叫。
还会用蜘蛛网自制捕蝉工具,站在树下,伸长棍网,一粘一个准。
同样,作为姐姐,我还得照看小我三岁的妹妹,想跟着小伙伴去玩了,我必定会把哭哭啼啼的妹妹背在身上跟着男孩子们一起跑,从不会落下她。真怀疑我从小体育短跑长跑都是满分就是小时候在乡下撒野奔跑练出来的。
在这片乡下热土上,每到秋季看着人们虽然汗水滴落,却满载着希望与喜悦,搬运着农作物陆续归仓。而农忙过后,几乎每户人家的前院门口都堆着脱完谷子废弃的稻草杆,然后垒成草垛,高高耸立,这些草把子可成了农村做饭烧火的柴火哦。而我们孩子总是喜欢爬到草垛上玩,蹦跶几下,当跳跳床,弄得灰头土脸也丝毫不介意,有的只是肆无忌惮的欢笑。
一别快四十年,今天再次看到大姐发来的老家稻田照片,那蔓延到天边的金黄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遥远。
我还有机会回去吗?
我念念不忘的稻田原来是回不去的童年啊……
来源:珠海特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