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日报:秋日听雨眠

刘平安

一晚上没睡,倒是得以看见日出,真好。以前觉得“卧船听雨眠”是一件很悠闲的事情,在船上听着雨声入睡,怎不美哉?现在倒品出另一层意思,卧船而眠,既然是在船上睡觉,睡着了又怎听得到雨声呢?看来还是一夜未睡,才听得到雨声。

为什么睡不着?不知道。只是这样的雨,这样的滴答声,总会勾起人许多心绪,这些感觉似乎总是莫名而来,说不清来路和去处,想要感受得更明白时,又不见了。

我搬了把凳子背靠在窗户上,凉凉的真舒服,打开另一扇纱窗,风从外面涌入,蝉鸣也倾泻而来。此情此景,突然脑子里蹦出一句“试问闲愁都几许”,心下想,大概就是我这样的吧。

窗外黑暗又空荡,这些空荡又被黑色的风雨蝉鸣填满。空且满,这个充满悖论的短语,很适合用来形容这个秋雨夜。

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闲愁似乎是那一望无垠的烟草,漫天的柳絮,远望烟草看似很满,可仔细观察,不免空疏,柳絮飘散,也填不满无边的天空,这烟草和柳絮,总让人觉得还是太空旷,唯有情愁,所有的空间都被这样的愁绪塞满。

眼前这个空空如也,却又满满当当的雨夜,似乎要用无数个雨滴,无数次蝉鸣,无边无际的黑,填满这个世界,而我则用我的闲愁。

我明白了,从生命底层翻出地表的闲愁,是对活力与朝气的释放,对意义的追问,对创造的渴求,这一刻我释怀了,不再烦扰来而又去,去而复返的复杂情绪,静享生命所带来的这种拳拳重击的感受,痛苦、闲愁,即是生命的呐喊、呼号。

雨已慢慢停了,天也快亮了。黑色一点点淡去,云被风吹走,月亮居然出来了,不一会儿,太阳也出来了,天空很干净,显得月亮和太阳无比巨大,日月同辉果然震撼。月亮隐去,光占据了一切,这里不空,我想也正是这些不愿空的冲动,才创造了这个美丽、多元而丰富的世界。

来源:惠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