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丽容
初晴的横江村,天高云淡,群山霭霭,绿竹婆娑,流水潺潺,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味道。田垄上片片肥壮的烟叶,犹如一把把展开的芭蕉扇,周身满是晶莹的水珠,青翠欲滴,煞是好看。放眼望去,整个禾仓坝都仿佛是刚刚沐浴后的样子,清新脱俗,犹如阳光下的翡翠,静谧而美丽。
大自然真是最奇妙的美容师,半月之前,谁又能想象得到,还会有这般宜人的光景。兴许今年是龙年之故,从年前就断断续续地下雨,尤其是二月二龙抬头之后,到清明,到谷雨,再到立夏,电闪雷鸣,暴风骤雨,几乎就没有停歇过。罕见的强对流恶劣天气几度侵袭,横扫整个岭南大地,造成山洪暴发,农田淹没,烟叶颤巍,果木枝残,柚花凋零,愁煞了望天吃饭的农家人。
所幸,再极端的天气也总有消停的时候。立夏伊始,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提心吊胆了两个月的烟农们,似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欣喜,虽说风灾雨害造成一定的收成减少,终于还是等到了雨过天晴,等来了希望。排水扶苗,翻土追肥,辛勤的汗水终于换来了眼前赏心悦目的田园美景和万木竞秀的勃勃生机。
欣欣然,我收住了留恋的目光,作别陇上的翠绿世界,沿着村道,向白墙黑瓦错落有致的村舍走去。
绕过村头那棵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榕树,这里就是村里的一处烤烟房所在。一排排,一堆堆上了架和未上架的烟叶,都聚集在这里。不少上了年岁的烟农们,聚精会神地在忙活着,我母亲就在其中。他们分工有序,各做各的,有的忙着把生烟叶按四片为一扎绑在烟杆上;有的把架满烟叶的烟杆,麻利地传递到挨着烤烟房的墙边依次排放;还有一个老伯在夹烟机前熟练地工作着,那么的有条不紊,那么的恰到好处,丝毫不输于流水线上的机械化作业。一阵机器轰鸣,又见一辆满载着烟叶的三轮摩托车驶过来,墙角边站起几个人,忙不迭地过来卸车。只一会工夫,三轮车又“突突突”地朝着来路飞驰而去。
已是正午时分,这群忙碌的农家人,依然按部就班地忙碌着,似乎浑然忘却了时间,全不顾叽喳孙儿辈嚷嚷回家吃饭的催促声。
母亲瞥了一眼在一边“站立城楼观山景”的我,催我赶紧回去,早已是饥肠辘辘又帮不上忙的我,只好自行漫步回去。
远处,一行数十只鹭鸟,又把我吸引在田头忘了回家。见这些迎风盘旋的白衣精灵,呼朋唤友掠过翠绿的烟田,隐匿在横江河边一溜排的竹林里。清风吹拂,竹林梢上,时而能闪现它们惊鸿一瞥的倩影,时而能看见它们起舞翩跹的身姿。
风雨之后,晴天里的乡村真美,诚如汪曾祺《人间草木》文中写的:“五月的天空,高远而澄净,仿佛是洗净了一切尘埃的心灵之地,给人一种无比宁静的感觉!”
“怎么还在这里发呆?”收工回家吃饭的母亲让我吓了一跳,我赶忙说:我在等你呀!母亲撇了撇嘴:我还不知道你?这一刻,我好像偷吃零食被母亲发现的那种感觉,带着无可狡辩的神情,连忙上前与母亲一道,笑语盈盈归家去。
来源:梅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