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江日报:为北惯正名

林祥悠
前段时间,有同事在微信群转发了一段关于阳东北惯名字由来的视频。视频说,南宋期间,为逃避战乱,林、利、许、范、邓五姓人家一路南迁至那龙河南岸定居。为了共同防卫,五姓结成联盟,派出丁壮到那龙河北岸习练棍法,时称“北棍”。后演变为地名。因“棍”难听,改称“北习”。在《广韵》里,“习”与“惯”同义,故称“北惯”。到抖音一搜索,这样“言之凿凿”的人真不少。找“度娘”一查,在北惯镇条目下“历史文化”栏里也是这样解说北惯地名由来的。这就难怪云者甚众了。

清康熙二十年(1681)版《阳江县志》载,北惯,在阳江城东南方五十里处,居民多艺,呼为百惯,后讹“百”为“北”。这是北惯之所以称为“北惯”,目前能找到的在志史里最原始也最权威的记载。“百”为什么会讹为“北”?冯峥先生在2024年10月24日阳江日报发表《阳江古俚语地名漫谈》一文称:百(也作博、卜、北)——意为河流出口、隘口。阳江有地名“百六”等。惯为什么读棍音?很可能也是古俚语读音的遗留。

古时北惯的核心区域在哪里?在如今林、利、许、范、邓等姓聚居一带。清康熙二十年版《阳江县志》“北惯都一图”下,只标示着北惯;到清康熙二十七年版《阳江县志》才细分出范家寨、许家寨、邓家寨、利家寨等。并且,在民国版《阳江县志》地图上,在范屋寨一带赫然写着“北惯村”!清康熙二十年版《阳江县志》“墟”条目下:北惯墟在北惯村。可见,当时的范屋寨一带,很可能就是古时北惯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如今,许范村委会依然叫北惯村委会,范屋寨一带的村道,依然叫北惯村路。同时,古时的阳江曾流传一句话:北惯大巷,雅韶长塘。北惯大巷在哪里?就是现在从范屋寨到林屋寨之间的那一条长达五里的村道。

北惯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出现的?或者说,林、利、许、范、邓是什么时候才迁到北惯河南岸定居的?许氏族谱记载,许姓各村都是明朝中期由新会迁来;很多公开的资料里,包括2000年版《阳东县志》都说林屋寨开基在南宋时期。我爷爷在64岁时抄了一本林氏族谱,林氏开基先祖为林寒秀祖,但是前五辈都只有名字而没有出生年月,第六辈为大銮祖,生于明朝嘉靖年间,按约20年为一辈往前推算,林氏一族到北惯定居最早大约也只能在明朝中期。利氏族谱载,到2000年,利氏已在利屋寨繁衍了约22辈,即使按25年为一辈往前推算,利氏一族也要到明朝才迁居北惯,而不可能像族谱中所说是在元朝延祐年间。我有一同事,姓范,其父曾参与范氏一族的族谱修订。她说,她父亲曾与族人一起,逆着先祖迁徙的足迹,或到湖南,或到福建,去寻宗问祖,终于寻明,范氏一族乃是明朝正统五年(1440)前后才定居北惯范屋寨的。在北惯,邓氏一族人数极少,有资料说邓屋寨也是在南宋末年迁居北惯,应不足信。

综上所述,位于北惯河南岸的林、利、许、范、邓等姓,很可能都是明朝中期才迁居北惯的。说“南宋时期”云云,应属历史谣言。

林、利、许、范各姓曾经结成联盟,共同防卫过吗?有。清末,为防备山贼及抵御外姓欺侮,林、利、许、范等共同出资,在北惯河北岸买下一片土地,取名四姓,租人耕种,所得租金,皆用以供养兵勇,保卫地方。但这时的北惯早定名为北惯矣。

改革开放后,经济重心渐渐向交通更发达的北惯新圩转移,北惯镇政府也迁到了新圩,古北惯,便成了“陪都”。

来源:阳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