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门日报:“双抢”记

山林

雨停了,推开窗户,一股稻香随风飘来。这是久违的乡村味道,带着泥土的清香,稻谷成熟的芬芳,沁人心肺。窗外,一片金黄的稻田,被刚才突如其来的阵雨洗得干净,稻谷更加金光耀眼。

“雨停了,割稻谷去。”一声浑厚的吆喝,几个扛着扁担的妇女随声从我窗前走过,扁担上捆着或白或黄或花的麻袋,有说有笑地向远处的稻田走去。

“梁荣,跟我们下田打谷子吗?”二舅娘眼尖,看到了正趴在窗口发呆的我,朝我喊道。“人家已经是城里人了,哪还干得动农活。”几个老表回头看了看我,笑话道。

哦!又是一年“双抢”了,农人们又忙开了。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

“起床,起床!快点起床去打谷子。”儿时的“双抢”,没等天亮,母亲就逐一拍打我们的房门,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

记忆里的“双抢”总是早起。等我们懒洋洋地爬起来,洗涮完毕,母亲的早餐也做好了。吃罢早餐,父亲已准备好镰刀、扁担、麻袋,我们一人一根扁担,一人一只刀笼,刀笼里放着一把镰刀。出门时,天还是朦胧的。父亲扛着笨重的“打谷仓”走到前头,我们扛着扁担跟在后边。这“打谷仓”构造简单,用十几块木板围钉成一个底窄口宽、封底不封口的四方体,看着像用来储存谷物的粮仓,所以我们叫它“打谷仓”。这东西既笨重,脱谷又慢。

到了农田,天终于亮了。大家立即投入劳作中,两位姐姐负责割稻,我负责搬运,父亲和哥哥负责打谷。只见父亲两手抓起一把稻谷,用力地扬起,然后迅速地往下打,稻把甩打在“打谷仓”内壁上,发出一声厚重的“嘭”。父亲轻轻地抖动一下稻把,散落下十几粒谷子,落入仓中。紧接着,父亲又一次扬起稻把,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一把稻把,如此重复打上十几回,稻把上的谷子才脱落干净。父亲和两位哥哥一个人站一边,打谷的动作相互交错,在阳光的照耀下形成一道迷人的风景。

收割一结束,我们又开始耕田插秧。我们挑着簸箕把牛栏里的农肥装出来,一担一担地倒在稻田里。一堆堆黝黑的农肥,散发着牛粪味。我们这边刚倒好,父亲那边就忙着把农肥散撒在稻田里,母亲在身后左一脚右一脚地把农肥踩入泥水里……已经贫瘠的稻田又流满了黝黑的肥水,秧苗在这肥沃的田里长得很快,没几天又是一片绿油油的希望。

后来,机械化的打谷机进了村入了户。一到“双抢”时节,山谷里满是嗡嗡嗡的打谷声响。有了机械化的收谷机,抢收的效率大幅度提高,没几天就抢收完毕。

遐思中,太阳渐渐落山了,西边的云霞被染得红彤彤的。夕阳下,村民们挑着担子,从山脚下走来。那扁担弯得嘎嘎作响,村民们的脸上挂满了幸福的微笑,逢人就说:“今年的稻谷长得好,没虫害,又是大丰收。”

来源:江门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