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晚报:山上的植物课

张正

休息日上午,带孩子们去扬州西郊森林公园白羊山野游。我和妻子,两个孩子,还有小狗多多,我们都需要到户外训练一下体能,感受一下秋高气爽,顺便认识一些有眼缘的花草树木。

半山腰上,我发现一株胳膊粗的柘和两棵成人腰粗的麻栎,它们缠绕生长在一起,不细心看,以为是同根生的一种树,却是两个不同的品种。柘能长到这么粗,已经少见;两棵麻栎树,同根生,从根部一分为二,像一对双胞胎,平分营养,都长得高大茁壮。三者倚靠在一起,相互包裹交叉,叶形又相似,近乎一棵树,是它们不同的果实暴露了它们不同的身份。麻栎果还稚嫩,一粒粒,花生米大,像半包裹的子弹头;柘的果实不规则,像小孩子随手搓捏成团的橡皮泥。妻子和孩子们在我的提示下才将它们分清楚。

山上狼尾草一丛丛,野气得很,花絮是一种渐变的浅紫,迎着阳光看,闪闪烁烁,像是人工装饰出的霓虹灯效果。而与它们比肩生长的狗尾草,则没有这样的风光。它们生长在一起,狼尾草像神采奕奕的威武将军,狗尾草像相对羸弱的普通士卒。狗尾草矮小、纤弱许多。我控制住小狗多多,让多多的尾巴、狗尾草、狼尾草排列在一起,现场给孩子们上了一堂识别课。又为自己,为孩子们每人在身后插了一根长长的狼尾草,弓着腰,一摇一摆,学起了大尾巴狼走路,逗得孩子们笑得喘不过气。我大声背诵起了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牵苍……”“老夫”自然是我,“黄”是属狗的二宝,“苍”是属鸡的大宝。这样分配角色,多多肯定不乐意,它又是什么呢?它才是真正的“黄”。

不愧是森林公园,山上山下,识花识草的资源十分丰富,我们拾级而上,路两旁密密层层,是一眼看不透的丛林,还有星星点点随处可见的艳丽小野花。我带孩子们有重点地记住了几样。小蓬草,又名飞蓬、小飞蓬、小白酒草等,像一年蓬,但不是,名字有一字相同而已,李白《送友人》中的“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说的正是此物,古诗中通常用来表达一种飘零、离散、孤寂、落寞的情感意象。最有趣的,是那种学名叫鸡屎藤的植物,据说叶子有鸡屎味,却药食两用,还是美食。鸡屎味,我熟悉;鸡屎藤的味,我不知道,下次一定哄孩子们代我品尝一下。

满眼的绿,品种各异。目之所及,我又多了一个心思:我们这里的山林中多长有一种叫“葛”的长藤植物,那种能吃的葛根粉、还有旧时的葛麻衣,是它的产物吗?我一时分不清,跟孩子们更是讲不清,于是上万能的朋友圈讨教。一位叫“落花”的微信好友很快回复:“你拍的后两张图片是葛的叶子,葛的根是块茎状的,像大山芋,长约20-30厘米,腰围约15厘米,晒干磨成粉就是葛根粉;葛麻指的是葛的茎皮纤维,可织衣服,称葛衣。白羊山上野葛丛生,山民常挖葛根出来而不知其用,山脚下农田里亦可见。”答案专业可信。“绵绵葛藟,在河之浒”,原来,从《诗经》里走出的这种古老植物,我们身边就很常见。

小时候受见识所限,也缺少学习、查询的客观条件,我们对身边的植物了解非常有限,因此希望孩子们自小能够多认识一些,而我们也必须随孩子们一点一滴多积累一些,弥补年少时欠缺的那一课,少一些遗憾。

来源:湛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