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尾日报:那年那月中秋节

林永炼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们跟着父亲住在南塘中心小学内,旁边是农贸市场,八月半前的圩日,我的外公来上南塘上圩时,会带着自种的芋头和芋横(梗)给我们。外公没有来的时候,会托同乡里来上圩的送来。我们家八月半的芋都是外公提供的。

后来,我们家随父亲到南塘公社下面一个大队学校住。那年,八月半前的一天,我出去玩后回家,看到古铜色方脸、头发灰白的外公大汗淋漓出现在学校门口,他肩上扁担一头是布袋,一头是竹篮。他是从博美一个乡村经过南塘步行到我们这个大队的,双脚走了三十多里路,伴他一起来的是一只大黄狗。

那时农村,接待远路来的人客是拿条面布,脸盆放水,让洗个面,擦擦手。我给外公准备了这些,外公看到学校内有个水井,自己像(打)水,将面盆加满,心满意足洗了一番。

外公这次来,除了拿芋头和芋横,还有其他农作物。他在我们家吃了午餐后,说要回去,父亲留今晚歇(住)一夜,明天再回去。外公坚持要返,父亲拿钱给他,让他到南塘再搭“后角仔”(自行车载客)。外公没有接,叫上大黄狗,又挑着担子回去。这一天,外公给我们送芋头等,来回走了七十里路。

几天后的八月半,我们如愿以偿吃到芋饭。芋饭是父亲做的,妈妈在我5岁时就病逝。小时候,我们在学校吃饭是请工友做的。在家里,简单饭菜是大我两岁的姐姐做,请人客和过年过节主要是父亲做,姐姐给打下手。

晚饭后,本村的民办教师张老师得知我们没有拜“月姑娘”(月亮),就叫我们到他家,天井摆着一张桌,桌上放着白色月娘饼、柚、橄榄、油柑等,点着香,他们在拜“月姑娘”。我、姐姐和弟弟坐在桌旁看,月亮在天上,发出黄色的光,可隔会又被云遮住,月光时有时无。当月亮出来时,我们就会说,出来了!有段时间很久没有出来,再出来时,我用手指月亮说,看,又出来了!

我这一指,张老师妻子声音变调:坏了,你指月娘,麻烦啦!

我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张老师妻子说:你这一指,月姑娘今夜要刮你耳仔(朵)的。

那晚回到家,睡前,我特将平时开着的窗门关闭,姐姐又将一件黑色衫绕在我脸上遮住两个耳朵,父亲见我这异常做法,问为什么?姐姐告诉了真相,父亲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第二天早上,我解开脸上的黑色衫,对着镜子,摸了双耳,没有裂痕,才放下心!之后听老人说了我们地方习俗:八月半,是不能对月娘不敬。不能用手指头指向月亮,否则耳朵会被割裂……

来源:汕尾日报